由Andi Felsl撰寫
談到革命,人們不可避免地想到改變,大多數時候,創新是改變的核心。商界領袖和大學校園裡經常宣揚:「不創新,毋寧死」。許多公司的誕生都是因為他們有一個想法,並設法將其轉化為人們願意為之買單的業務。然而它們往往無法做到第二次真正的創新,以超越其最初的成功,最終不復存在。當被問到他們是如何想出這些絕妙的、有時甚至能改變市場格局的想法時,這些人往往難以解釋。似乎這種所謂的「運氣」往往歸結於在正確的時間和正確的地點與正確的人在一起。
鐘錶業歷史悠久,技術創新難以實現。突破性的創新很少見,因為創新往往是漸進的,只有該領域的專家才能做到。這些漸進式創新可能是會提高精準度,或使某個零件的生產變得更容易。這似乎不需要太多的運氣,而是幾十年來處理特定生產製造問題的經驗所帶來的漸進式改進。
我們也看到一些公司在行銷方面進行創新,但卻不具備任何製錶技術專長。就我個人而言,我對這類鐘錶公司持懷疑態度,因為鐘錶製造歸根結底是一項具有挑戰性的工程和製造遊戲。市場中領頭羊的成功主要建立在其技術和生產製造能力上,這些能力通常需要經過數十年的磨練和改進。
即使在傳統的機械錶領域裡,偶爾也會出現突破性的創新。將矽材質引入製錶業就是這樣一項創新。然而它花了20年時間,克服了許多技術上和政治上的障礙,最終才成為一種標準。也許還需要 10 年時間,矽材質技術才能成為製錶業的標準。
Horage一直站在矽材質技術變革的最前線,回顧過去,我們所有的冒險都是值得的。對如何設計和製造機芯的探索,以及我們在矽游絲調校技術方面的工作,為另一項突破性創新奠定了基礎,我們相信MicroReg將是這樣的創新。發明MicroReg有運氣成分嗎?是的,我們是否積極努力創造這種運氣?我們認為是的,因為好運歸根結底是汗水的紅利。
也許這就是創新思維,尤其是突破性創新時的關鍵因素:我們需要敞開心扉,迎接好運的光臨。等待這一刻可能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
在這個將持續數年的 MicroReg 專案中,我們希望和我們的社群錶友們一同踏上這段旅程。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們將陸續發表文章,介紹這個專案的起源以及它是如何誕生的。
基本原則不會改變
身為機芯製造商,我們始終面臨著製造精準度的問題;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追逐毫釐。最終在將成品機芯裝入腕錶之前,必須將其精準度調校到盡可能地高。自從數百年前機械錶被發明以來,這一點從未改變。每個設計和組裝機芯的人都為調校問題寢食難安,每個設計機芯和製造擒縱機構和游絲等調校零組件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要考慮兩件事:如何使這些零組件的尺寸更加精確,以及如何縮短調校組裝機芯精準度所需的時間。
Horage是一家特別的公司,因為只有少數幾家製錶公司能夠設計和生產矽材質零組件。這種能力幫助我們設計並生產出著名且先進的陀飛輪ㄧ號機芯。我們花了10年時間才掌握了這一領域的專利技術,這使我們能夠研發出全新的升級型陀飛輪機芯。這項工作也為我們思考如何更好地調校腕錶奠定了基礎。首先必須了解調校系統的理論,學習如何製造調校系統,同時了解工業製造的缺陷。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考慮改進幾十年來一直正常運作的東西。
由於這種方法長期以來一直行之有效,而且只有少數幾家公司認為有必要或有機會涉足各類產品的開發和製造,因此過去的嘗試要麼以偏離傳統瑞士機械錶太遠而告終,要麼無法兌現承諾、要麼以零件難以生產而告終。
精密計時
大約在2017年,當我們首次在可量產的機器中測試K1機芯的設計時,我突然意識到,對於一家鐘錶公司來說,精密計時正變得越來越重要。目前在產量較低的情況下,將我們的機芯調校至天文台標準並長期保持這一標準將是一項非常昂貴的工作,尤其是在運輸過程中腕錶會受到各種振動和衝擊,隨後也會在倉庫中或零售商的商店櫥窗裡擺放。所有這些情況都會使腕錶逐漸偏離其原有的精準度。我們屢次發現,一部分初始完全符合要求的腕錶在開始佩戴後,其中一些會變得不符合我們發布的或從瑞士官方天文台認證機構收到的文件上的精準度。
我們內部曾多次討論 COSC 瑞士官方天文台認證的效力,以及幾乎所有機械錶在初期都會出現的退化問題。幾個月後,COSC認證就會失效,那麼堅持使用該認證標準有意義嗎?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我們開始認識到,COSC 瑞士官方天文台認證不是精準度的保證,而是品質的保證,它能幫助我們在認證過程中提高卓越的製造水平,從而提高成品率。
腕錶老化不是COSC瑞士官方天文台的錯,而是機械錶結構的固有問題。面對這個問題,我逐漸在我們的團隊中提出需要從外部調校腕錶。我不知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沒有人認為這是一個重大問題。在我看來業界似乎已經開始接受這個問題,並沒有考慮到它可以有所不同。
當我們開始深入了解這個問題,這不可避免地讓我們產生了解決問題的願望。
洛桑聯邦理工學院(EPFL): 創新的溫床
除了對問題的理解,還有一個對創新至關重要的因素:合適的人與適當的地方。
關於 MicroReg,其實始於Horage的第二次 Kickstarter眾籌活動,我們的一位支持者原來是洛桑聯邦理工學院高級管理碩士課程的講師。當他拿起 Array 腕錶時,發現我們對專利和智慧財產權策略有著共同的興趣。當時,我們深度參與了鐘錶產業圍繞矽材質技術的所有專利和智慧財產權衝突。他認為這個智慧財產權案例的性質非常獨特,而且將它作為一個活生生的案例分享給他的學生們,會讓他們非常感興趣。他邀請我在 MiniSwys 執行長參加的高階管理碩士課程中共同講授這個具體案例,不僅磨練他的創新管理技能,也為他公司的核心產品壓電致動器製定商業模式策略。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逐漸相互了解,我也越來越多地接觸到智慧財產權領域和壓電致動器技術,後來成為MicroReg 解決方案的關鍵推動因素之一。雖然我們之間的聯繫只是鬆散的,而且從我的角度來看,這只是一種興趣,而不是工作,但 Miniswys 還是問我是否願意加入董事會,幫助尋找這項技術的更多應用。從一般興趣轉變為董事會成員的正式角色,讓我更了解了這項技術及其功能。
同時,Horage在內部就如何優化調校系統進行了持續的研討,並針對從外部調校腕錶的想法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腦力激盪。將腕錶調校到瑞士官方天文台錶的精準度是一項艱鉅而昂貴的任務,盡可能有效率地微調腕錶精準度是我們的首要目標。這是一套成本非常高昂的程序,大公司不斷嘗試透過先進的自動化系統來消除人為因素。這是鐘錶公司在精準度競賽中的一個資本與基礎設施密集環節。而我們認為製錶業的目標應該是品質和精準度,因此作為一家小公司,我們需要找到性價比較高的方法來改進我們的內部調校程序。
但是所有這些工作並不能解決每只機械錶的根本問題:配戴時的精準度。無論我們的工作做得多麼出色,我們調校腕錶的方式、腕錶幾個月後的運行情況以及佩戴者的生活方式都存在根本性的差異。因為這兩個因素會影響腕錶的真實精準度,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感知精準度。這可能會有很大的不同,消費者很容易買到一只可能已經在倉庫裡放了幾個月的合格腕錶,並開始以某種方式佩戴它(安靜的文職工作者或積極的運動者),然後你會發現經過一周的運行他的誤差肯定不再是+/-2秒,每週減少或增加1或2分鐘。
作為這個行業的從業者,這是我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我喜歡我的機械錶......但是,它在一周內的走時有點快』。有些人就這樣接受了,但有些人真的對這個問題很惱火,於是把它帶到製錶師那裡進行調校,卻發現這是一項非常昂貴的工作,而這種情況可能會重複發生好幾次。
當然,鐘錶產業在實驗室精準度方面所能做到的與消費者和鐘錶愛好者實際得到的之間存在著巨大差距,這也引發了消費者的質疑。而且還沒有一種真正的方法可以根據佩戴者的情況或其使用壽命的衰減來調整精準度而無需將其交給製錶師打開腕錶。實驗室與現實之間的精準度差距,讓熱愛機械錶的我們嚐到了苦澀的滋味。從我們開始製造機芯以來,顧客不滿意的問題就一直困擾著我們。
尤里卡瞬間
2023年,在與 Miniswys 的朋友進行了另一次技術交流後,我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為什麼不利用這項技術在我們的機芯中隱藏一個 「沉睡的製錶師」,由用戶在需要時自行喚醒呢?它可以由遠端啟用設定,來執行製錶師用螺絲起子完成的任務。就這樣,神奇的時刻到來了,尤里卡「我發現了」的靈光在大腦中閃現。
我問Miniswys執行長:「你會擰螺絲嗎?」他回答:「是的,我想我會。」我的眼前閃現出過去100年間中不同的調校系統。身為一個德國人,我認為改良後的鵝頸微調與Miniswys傳動器結合,再透過外殼進行簡單的電源連接,也許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此時一切都還不明朗,但我知道這樣的想法可能會有所收穫。從那時起,我們的大腦就開始高速運轉,試圖找出最佳的組合或全新的方法來實現我們的目標:在內部沒有任何電子設備的情況下,從外部調校腕錶,同時保持傳統瑞士腕錶的所有特性。
很難描述這些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就像在醞釀時,突然間一個簡單的想法誕生了。
下次,我們將談談這個想法誕生後的後續工作。
Andi Felsl.